北漂棋童這一步勝負難料 家長仍在賭博但比過去理性
作者: 類別:大陸新聞 來源:成都商報 發表時間:2012/11/8 瀏覽人次:1564
中國圍棋近年來戰績輝煌,這跟普及程度密不可分,學圍棋的孩子越來越多,不少孩子放棄學業、舉家從外地來到北京這個中國圍棋的核心城市,成為“北漂棋童”。 在過去的幾年裡,成功定段的小棋手九成來自京城的四大道場:野狐圍棋道場、聶衛平圍棋道場、葛玉宏圍棋道場、馬曉春圍棋道場。可以說,京城的四大道場凝結了中國圍棋界的未來和夢想。目前,在北京道場學棋的孩子約有三、四百名,他們中多數只有10∼17歲,代表著中國業餘圍棋的最高水準。 幾年後,他們有的成為職業棋手,改變了生活,有的剛跨入職業門檻,有的則還在路上。不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有著同樣的夢想,只不過,夢想總有代價,旁人總有質疑。 現實? 當世界冠軍買大房子 古靈益:21歲,職業五段 古靈益,土生土長的成都棋手,年少時頭頂“神童”光環,隨後跟很多棋童一樣,“北漂”學棋,晃眼間,他在北京已生活了11年。不去外地比賽的日子,古靈益在京的生活簡單充實,每天騎單車去棋院參加訓練課,路程僅10分鐘。訓練結束後,他會回到位於崇文區的住所,一套5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回首 10年職業棋手生涯,古靈益坦言自己是非常幸運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轉變,“如果不能跨入職業門檻,我想我肯定買不起房子,也不可能待在北京。” 年少在“棋城”成都得“神童”美名,古靈益的成長道路異常順利,惟一的坎坷可能就是在北京聶衛平圍棋道場的第一年。古靈益的家庭並不算富裕,2001年,為了讓孩子去北京學棋,父母辭去了工作,帶著他走上了“北漂”之路,10歲的古靈益也告別了學業。北京是中國圍棋高手彙聚之地,也是中國圍棋的核心城市,幾乎在所有渴望成為職業棋手的棋童心中,北京是不可放棄的學棋“聖地”,這裡的道場就像是棋界的“黃埔軍校”。那時,古靈益在北京的尋夢過程也是無數棋童乃至家庭奮鬥的縮影。“當時住在北京一個招待所裡,房間不到10平方米,但每月租金也要七八百元。主要是住的地方距離聶道場很近,大概 100米,方便。”回首往事,古靈益記憶都有些模糊了,他告訴成都商報記者:“應該說我還是非常幸運,第二年就定段成功,成為職業棋手。當時與我同齡的不少棋童,仍在努力沖段,有的人最後放棄了。” 職業門檻就像是分水嶺,跨過去之後,是另一片廣闊的天空。最現實的是生活有了保障,如果成績突出,還能獲得不菲的收入。成為職業棋手四年後,古靈益就在中國棋院附近買了一套50多平方米的房子。面積不大,但在北京這樣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這套房子也要花費30多萬,在2006年,不算小數目。從 “北漂”學棋開始,古靈益的母親就在北京陪伴他,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直到去年年底,古靈益的母親才回到成都。“媽媽鍛煉我的獨立生活能力,就回去了,現在基本上是我自己管自己的生活。”古靈益還沒學會做飯,中午大多時候他在棋院食堂吃,晚上若沒有朋友邀約,他就在家附近吃速食。 年少離開家鄉,如今古靈益的生活早已植根北京。相比不少花費甚多無功而返的棋童,他應該滿意自己的生活,但古靈益告訴成都商報記者:“既然成為職業棋手,就應該有更高追求,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是不滿意。”“主要是棋下得臭,沒取得什麼好成績。”古靈益說,現在90後棋手來勢洶洶,稍一鬆懈就掉隊了,“我一直還是想努力,找回狀態。”古靈益也曾動過買大房子的念頭,進一步改善自己在北京的生活,“但北京的房價漲得太高了,動輒3、4萬一平米,這還不算最貴的,我想只有我拿世界冠軍再說了。” 豪賭? 14歲少年超越李昌鎬 謝爾豪:14歲,職業初段 “95後一代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走向前臺。”韓國知名圍棋網站Hangame評論說。新星躥升的速度有多快?看看14歲的謝爾豪就知道了。最近,在以14歲1個月的年齡打破李昌鎬保持21年之久的晉級世界大賽四強最年少紀錄後,謝爾豪的培養模式也成為話題。不少聲音認為,謝爾豪家庭豪賭成功是個例,不值得模仿。但謝爾豪的父親謝智勇在接受成都商報記者採訪時坦承:“我不認為是豪賭,因為我沒什麼可賭的。我只是盡一個父親的責任,為兒子喜歡的事情提供力所能及的條件。” 從5歲半到10歲,謝爾豪一直在武漢學棋。從一、二年級利用週末訓練,到後來半天學習、半天訓練,謝智勇認為,孩子這一路走得挺順,並不用家長操心。2008年北京奧運會後,謝爾豪水準達到一定高度,教練閆安、家長以及謝爾豪自己都想到北京去訓練,於是他們很自然地成為學棋的“北漂一族”。 謝智勇說,孩子在北京學棋肯定比在武漢花費更高,尤其是租房的費用,比武漢要貴上幾倍。“因為我們經常回武漢,所以在北京會不停地搬家。剛開始覺得挺煩,但習慣後就好了。離開時,把被褥等生活用品寄存在好友家中,回北京後找好房子,再雇個板車搬過去。”謝智勇坦言,謝爾豪剛去北京的前兩年,一年學棋可能要花上個5、6萬,自從2011年起,謝爾豪經常參加一些有獎金的業餘比賽,拿過一些好名次,7月定段後,在職業隊裡註冊了,也有一定收入,“學棋基本上就沒什麼壓力了。” 14歲正是上初中的年齡,但在北京學棋的孩子們,絕大多數沒法兩頭兼顧。謝智勇說,既然走職業這條路,就不能瞻前顧後,“肯定無法兼顧學習,但我們也很重視他的文化教育,他媽媽會在家裡給他上語文和數學等基礎課,和正常孩子進度一樣。”中國圍棋隊領隊華學明表示,謝爾豪看上去溫文爾雅,有教養有禮貌,比很多上過學的孩子還懂事。不過,說到放下學業專攻職業道路的孩子們,華學明說:“這麼小的孩子就不去學校,我覺得不應該提倡。” 剛跨入職業門檻一年的謝爾豪刷新了李昌鎬保持的進入世界大賽四強的最年輕紀錄,只可惜他沒能在“百靈杯”世界圍棋公開賽半決賽中更進一步,以1 比2輸給了同為90後的周睿羊。回首兒子學棋的歷程,謝智勇認為這並非是豪賭,“孩子學什麼不花錢?既然喜歡下棋,我們就創造條件讓他能夠更開心地下好棋。沒有外界想的那麼複雜,更沒有賣房子一說。” 棋壇競爭激烈,能出什麼樣的成績,並不好預測。謝智勇坦言不會以輸贏作為兒子成功與否的標準,“他還小,所以我為他下棋提供必須的生活保障。等他大一點,就讓他自己決定。即使將來離開圍棋職業路,我問心無愧,他也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偏執? 花30多萬異鄉學棋 廖源培:12歲,業餘6段 昨日,北京城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野狐圍棋道場訓練室裡三三兩兩坐著幾個孩子,其中一位小棋手正在閱讀一本《圍棋天地》。在道場裡,這些孩子不進行文化課學習,而是每天花12小時以上下棋、複盤、做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野狐道場學習的四川棋手廖源培6段就是其中之一,他8歲離開家鄉去武漢,在阮雲生圍棋道場學習兩年,那期間邊學習邊下棋,2010年,他到北京投身道場。跟謝爾豪類似,說到學棋的花費,廖源培的父親廖建才告訴成都商報記者,“相對來說,房租比較貴。”廖源培的母親辭職陪伴他學棋,從武漢到北京,目前他們在野狐道場附近租住小兩居室的房子,一年租金約4萬元。此外,每個月請老師上小課,出去參加比賽等,廖建才說:“一年要花費10多萬,這個數目我們還可以承受。另外,去年孩子參加業餘賽取得比較好的成績,拿到幾萬元獎金,負擔又輕了很多。” 從2009年至今,廖源培參加了四次全國定段賽,不過,因為臨場發揮等多種因素,他還未能成為職業棋手。廖建才並不著急,對兒子的學棋之路,他顯得很淡定,“其實他的實力已經具備,比如在野狐跟職業初段、二段下訓練棋,勝率也有50%。我們當然希望他能早日成為職業棋手,但我們的心態還是從容放鬆的,雖然他前四次沒定段,但他不斷取得的進步和成績,就是我們堅持的信心和動力。”從武漢到北京異鄉學棋,廖源培總共花費約有30多萬,但廖建才從沒有懷疑去走這條道路,“我認為,偏執的人才會成功。如果自己懷疑自己,那就沒法走下去了。” 來到北京後,因為道場的競爭氛圍,廖源培沒有去學校讀書,廖建才從去年開始請老師每週來上兩次文化課,“他本該讀六年級,通過家教,他能跟上五年級了。”廖建才說,既然決定走職業道路,學業和下棋很難兩邊兼顧,現在更不是回頭讀書的時候,他打了個形象的比喻,“這就像爬山,你已經爬上了半山腰,難道要下山再去爬另一座山嗎?在那邊的山上,人家或許都要爬到山頂了。” 家長仍在賭博但比過去理性 記者觀察 2001年,初中一年級還沒念完的丁俊暉被他父親從教室裡拽出來,“你別念書了,以後就專心打檯球吧。”丁俊暉13歲的時候,父親賣掉了老家的房子,孤注一擲陪他練球。現在,丁俊暉已是如雷貫耳的名字,是對青少年具有“致命誘惑力”的體育偶像。丁俊暉的“致命誘惑”在於,他的成功比姚明、劉翔更具示範性、可模仿性。 相比足球、籃球、羽毛球等傳統體育競技項目,斯諾克和圍棋有些與眾不同。它們都是非奧專案,卻有著貴氣的出身。斯諾克誕生於英國,是古老而睿智的紳士運動,圍棋是中國傳統文化,古代名士六藝之一。當它們穿越時空來到現代,其發展培養模式也顯得獨特,中國的斯諾克選手、圍棋棋手在邁入職業成名之前,大多是“自學成才”,這期間需要家庭極大的付出,丁爸爸賣房前後花費近70萬培養丁俊暉,堪稱成功的典範。 在過去,一些圍棋職業選手的培養與丁俊暉類似,舉家之力,北漂求學,投宿道場,平添殘酷色彩,但真正能踏入職業門檻的卻是鳳毛麟角,更多的人傾其所有,卻無奈返鄉。盲目的賭博式投入並不能幫助這項運動良好的發展,也不利於孩子成長,早在6年前,時任中國棋院院長的王汝南就表示過,許多家長停止或半停孩子學業,將孩子送到北京專業道場學習,這種“丁俊暉”式的學棋培養模式不可取。天才畢竟是少數,良才可遇不可求,王汝南認為,應該將圍棋愛好和孩子的正常學習結合起來,陶冶情操、開發智力,進而發展圍棋運動。 慶倖的是,在這次對北漂棋童的採訪中,記者發現時代變遷,家長對孩子的培養開始變得更加全面,從謝爾豪、廖源培的生活中可見一斑。因為北京道場的大環境,他們無法兩頭兼顧,但家長們在孩子的成長中灌輸了文化教育的重要性,謝爾豪、廖源培都與同年齡的孩子保持著相當的文化課知識,儘管他們不是用去學校上課的方式。 如果說“北漂學棋”仍是一種賭博,那麼如今家長們的賭博顯得更加理性,他們是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讓孩子們學習喜歡的東西,這本就是一件幸事,而且家長們也不再把成為職業棋手當做成功與否的惟一標準,他們不再那麼急功近利,就像廖源培的父親廖建才所說:“即便他現在還不是職業棋手,但我想有一天他會實現夢想的。即便真的不行,他也是個業餘高手,可以教棋,這也能讓他有不錯的收入。現在孩子成長都需要學一兩門特長,學音樂等不也得投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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